四、希腊人在15世纪对欧洲各国的认识和描述(1400~1402 A.D.)
希腊人在十字军东征期间,带着惊愕和恐惧的神色,注视着永不停息的迁徙浪潮,从他们所不了解的西部地区不断流入。最后几位皇帝的访问揭开了因长期与西方分离而产生的充满神秘感的面纱,亲眼看到欧洲强大的国家,不能再摆出狂妄的姿态称他们是无知的蛮族。曼纽尔和勤于打探的随从人员观察到的一切,已经由当代一位历史学家(拉奥尼库斯·卡尔科科戴勒斯的《希腊和土耳其通史》以公元1463年冬天为最后的终止日期,突然结束好像表示他在同年封笔不再写作。据我们所知他是雅典人,几位与他同名的当代人士在意大利推广希腊语甚有贡献,这位谦逊的历史学家著述如同天马行空,经常有弦外之音,但是从未介绍自己。他的编辑莱克拉维斯(法国历史学家和东方学家)和法比里修斯一样,对他的平生和习性一无所知。特别是他对日耳曼、法兰西和英格兰有深入的描述。)记录下来,我将这些零乱的观点加以搜集和整理,能够一览日耳曼、法兰西和英格兰早期的面貌,这是一件十分有趣也富于教诲意味的事情,当然我们对这几个国家过去和现在的状况一直了然于心。
其一,日耳曼(以下都是希腊人卡尔科科戴勒斯的说法)从维也纳到大洋有辽阔的疆域,从波希米亚的布拉格延伸(很奇特的地理描述方式)到塔特苏斯河以及比利牛斯山。(我不应该指责卡尔科科戴勒斯在地理方面的错误,拿这个例子来说,可能是引用希罗多德对原文的解释,希罗多德的无知可以被原谅。但难道这些现代希腊人也从未读过斯特拉波或其他次要地理学家的著作吗?)土壤除了不能种植无花果树和橄榄树以外,其他作物的产量非常丰富,气候宜人。土著的身体健康强壮,寒冷地区很少受到瘟疫和地震的灾害。日耳曼人仅次于西徐亚人和鞑靼人,是人口众多的民族,他们作战勇敢又能吃苦耐劳,要是团结在一位领袖的指挥之下,发挥的战力可以说是所向无敌。教皇的恩赐使他们获得推选罗马皇帝的特权,再也没有一个民族像他们那样忠心耿耿,顺从拉丁教长的信仰和教诲。整个国度绝大部分领土被诸侯和高级教士瓜分,但是斯特拉斯堡、科隆、汉堡和200多座自由城市,完全根据平等的法律,按照全民的意愿和整体的利益,交由社会贤明人士进行治理。无论在和平还是战争时期,依然流行一对一的徒步决斗。他们的勤劳能在所有的工匠技艺方面居于领先的地位,日耳曼人一直吹嘘他们发明的火药和大炮,现在已经遍及地球大部分地区。
其二,法兰西王国位于日耳曼和西班牙,以及阿尔卑斯山和不列颠海之间,大致有15~20天行程的距离,其间包含很多繁荣的城市,巴黎是国王的居所,富裕和奢侈的程度冠于全国。许多王室人员和各地领主轮流在宫殿听候差遣,将他尊为他们的统治者,其中权力最大的臣属是布列塔尼和勃艮第的公爵,后者拥有富裕的法兰德斯行省,各个港口有来自英国及更遥远海域的船舶和商人进出。法兰西人是个古老而富裕的民族,他们的语言和习俗虽与意大利有些不同,但是差别不是很大。他们为查理曼大帝的皇家尊严,对撒拉森人的胜利,以及奥利弗和罗兰的英雄事迹而感到自傲。(大多数古老的浪漫传奇在14世纪译成法文的散文形式,很快在查理六世的宫廷成为骑士和贵妇最受欢迎的消遣。要是一个希腊人相信罗兰和奥利弗的事迹,对于这个民族的历史学家、那些圣丹尼斯的僧侣,就会谅解他们把总主教特平的寓言写进《法兰西年代记》。)他们一直认为在西部的民族之中自己应该居于首位,但是最近与不列颠岛的居民英格兰人交战失利,使他们那愚蠢的傲慢气焰有所收敛。
其三,不列颠位于法兰德斯海岸的对面,是一座大岛,也可以看成3个岛屿,他们以共同的利益、相同的习俗和类同的政府联合成为一体。全岛的周长约为5000个斯塔迪亚,上面布满城镇和村庄,虽然不产葡萄酒,各种果树也很少,但小麦和大麦、蜂蜜和羊毛的产量丰富,居民可以制造出很多布匹。伦敦是这个岛屿的首府,就人口、权势、富足和奢华而论,在西部所有城市中都可以说是首屈一指,位于河面宽阔而水流湍急的泰晤士河畔,离注入高卢海的河口有30英里,每天潮水的涨落为商船提供进出的安全航道。国王是一个强大而动乱的贵族集团的首领,主要的诸侯运用自由权力和永久时效来保有他们的产业,国王的权力和臣属的服从由法律规定其范围和限度。这个王国经常为外来的侵略和内部的叛乱所苦,不过土著不仅勇敢而且强壮,以重视军备和战无不胜而闻名于世。他们的长盾和小圆盾仿效意大利人,长剑来自希腊人的规格,只有长弓非常特别,使英格兰人获得决定性的优势。他们的语言并非渊源于欧洲大陆,至于家庭生活的习惯与相邻的法兰西人没有多大差别,但在这方面最特殊之处是忽略婚姻的尊严和妇女的贞操。他们相互拜访时,为了表示友好和欢迎,会让妻子和女儿与客人拥抱,朋友之间将她们借来借去也不以为耻,这种奇特的交易会产生无可避免的结果,岛民根本不放在心上。大家都了解古老英格兰的习俗,确信我们的母亲具有各种懿德,这名希腊人把正常的礼貌(伊拉斯谟就英格兰流行的风气写了一段有趣的文字,特别提到外乡人在到达或离开时,女士们会给予亲吻。不过,他并没有从这里扯出声名狼藉的推论。)混淆为罪恶的搂抱,我们对这种轻信可以付诸一笑,当然也可以为恶意中伤表示愤慨之意。但是他的轻信和中伤让我们获得一个重大的教训,那就是不要相信外国人士和遥远国度的报道,对任何违反自然法则和人类天性的传闻,都要抱着怀疑的态度。(或许我们可以将这种评述用于古代不列颠人的母系社会,恺撒和笛翁的著作以及雷玛的注释都抱持这种看法。奥塔海提笔下的阿洛伊的罪行一开始很明确,但是我们对这个文雅而多情的民族愈来愈了解时,罪行就愈来愈不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