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西部的宗教分裂、联合谈判以及大公会议(1378~1418 A.D.)
从台伯河和罗讷河的河岸,两个敌对的教皇展开文字和武力上的斗争,民政和宗教的社会秩序为之动荡不安,罗马人在这场灾难中吃尽苦头,还受到谴责说是罪魁祸首。(除了一般的历史学家之外,穆拉托里编纂的文集还收录了德斐努斯·根提利斯、彼得·安东尼乌斯和斯蒂芬·因菲苏拉的《日记》,展现出罗马的政局和灾难。)他们眼高于顶,竟然以为可以使罗马恢复宗教王国的地位,并依赖各民族的贡金和奉献来解救自己的贫穷,但法兰西和西班牙的分离改变了来自朝圣者财源的流向,就是硬要在10年之内举行两次大赦年的节庆,得到的收入也无法弥补他们的损失。乌尔班六世和3位继承人出于教会的分裂活动、外来的军事威胁以及民众的暴动骚乱,被逼得无法在梵蒂冈安居。科隆纳和乌尔西尼两个家族宿怨已深、寻仇不断,罗马的方旗爵士坚持要享有并滥用共和国的特权。基督的代理人征集一支武装部队,用绞架、刀剑和匕首来惩治反叛的行为。在一次为建立友好关系而召开的会议上,11名人民代表惨遭杀害曝尸街头。
自从诺曼人罗伯特入侵以来,罗马人一直进行的都是内部斗争,并没有外人干预的危险。但是,教会分裂带来的混乱使得一位邻人乘虚而入,那不勒斯国王拉底斯劳斯视需要交替支持或背弃教皇和人民。教皇称他为教会的将领,人民根据他的提名选出政府的官员。他从陆路和水路包围罗马,三度作为蛮族征服者进入城门,玷污圣坛,强暴少女,抢劫商贾,在圣彼得大教堂奉行圣事,并且在圣安吉洛城堡留下一支守备部队。他的军队有时还是会遭到不幸,全被罗马人杀害,他因为耽搁3天的时间才保全了性命和王冠,接着还是拉底斯劳斯赢得胜利。现在只有等他不幸夭折,才能将都城和教廷国从这位野心勃勃的征服者手里拯救出来。他已经僭用罗马国王的头衔,至少他拥有登上宝座的实力。(詹农认为拉底斯劳斯称自己是“罗马王”,自从塔昆文被驱离以后,世人已经忘记了还有这个头衔。经过最近的研究证明Rex Ramae或Rama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王国,后来被匈牙利并吞。)
我没有意愿去写有关教会分裂的宗教史,但是最后几章的主题是罗马,里面提到统治者产生争议的继承权问题,倒是与教会的分裂有密切的关系。巴黎大学(索邦神学院)最早就基督教世界的和平与统一问题召开了几场研讨会,那里的教授和博士被高卢教会尊为顶尖的神学大师。(有关法兰西人在教会分裂活动中所扮演的领导与决定性角色,虔诚的彼得在一部专史中详细叙述;他的朋友图阿努斯完成了最后的善本,摘取可信的记录刊入第七卷。)他们的行事非常谨慎,对于争论不清的起源和得失的问题,不愿进行深入的探讨,只是提出建议作为补救的措施:那就是等到对立派系的红衣主教获得资格,能够参加合法的选举以后,罗马和阿维尼翁两位自封的教皇同时退位;要是这两位竞争者其中任何一位把个人利益置于公众利益之上,那么各民族便可收回(就这种尺度而论,有位个性倔强的博学之士约翰·吉森,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或是捍卫勇士。他的建议通常会激起巴黎大学和高卢教会采取行动,诉诸冗长的文字展现在他的神学著作之中,勒·克拉克据以写成一本极有价值的摘要。约翰·吉森在比萨和君士坦斯的大公会议中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对他的服从。每当教皇出现空位期时,这些教会的挽救者力图避免仓促的抉择可能造成的危害,但是秘密会议的政策和与会成员的野心,全都拒绝听从理智和恳求的呼吁。无论做出任何承诺,红衣主教的誓言对教皇都毫无拘束的力量。
在长达15年的时间里(1392~1407 A.D.),巴黎大学谋求和平的计划受到敌对教皇的伎俩、双方拥护者的疑虑或激情,以及法兰西党派倾轧的兴衰起伏,精神错乱的查理六世受到他们的摆布的影响,始终无法实现。最后还是做出行动积极的决定,组建了一个正式使节团,其中的成员有:亚历山大里亚有名无实的教长、2位大主教、5位主教、5位修道院院长、3位骑士和20位神学博士,派到阿维尼翁和罗马的教廷,用教会和国王的名义,要求两位自封为教皇的人退位,那就是自称为本尼狄克十三世的彼得·德·卢纳,以及僭用格列高利十二世称号的安吉洛·科拉里奥。这些使节为了维护罗马古老的荣誉,完成君王交付的使命,要求与城市的行政官员举行会商,向他们很明确地宣布,身为基督徒的国王不愿把神圣的教区从梵蒂冈迁走,因为这里才是圣彼得的宝座真正应该放置的地点,这样一来让当地的官员感到十分满意。有一位辩才出众的罗马人用元老院和人民的名义,重申他们的意愿是要促成教会的统一,为长期分裂带来的世俗和宗教的灾难而感叹不已,要求法兰西给予保护以抗拒那不勒斯国王的武力威胁。本尼狄克和格列高利都回答得头头是道,但也都是满口谎言,敌对的双方真是一丘之貉,对于退位问题避而不提。他们一致同意必须先行会晤,但是时间、地点和方式始终无法定夺。格列高利的一个奴仆有这种说法:
“如果一位前进,那么另一位就后退,这两位就像是不同类的生物,前者畏惧陆地而后者害怕海洋。这样一来,在生命和权力日益减少的状况下,年迈的教士会危及基督教世界的和平与救赎。(利奥纳杜斯·阿雷提努斯是意大利一位文艺复兴人士,在罗马教廷担任很多年的国务卿,退休以后佛罗伦萨共和国授予他大法官的荣誉职位。伦芬特译出这封令人感到好奇的信函。)”
基督教世界终于被他们的冥顽和欺骗激怒了,红衣主教将这两位教皇抛弃,然后以朋友和同事的关系联合起来。由众多高级教士和使节举行的会议,支持这些红衣主教的反叛行为。比萨的宗教会议(1409 A.D.)用同样公正的态度,罢黜罗马和阿维尼翁的教皇,秘密会议一致同意选出亚历山大五世,等到产生空缺,很快推举若望二十三世接替,这位教皇集荒淫无耻之大成,倒是人类中极为少见的。然而法兰西和意大利过于轻举妄动的做法,非但没有消除教会的分裂,反而使圣彼得的宝座出现第三位觊觎者。大家为宗教会议和秘密会议提出新的主张而争论不休,日耳曼、匈牙利和那不勒斯这3位国王,拥护格列高利十二世的权力要求;本尼狄克十三世是西班牙人,获得强大民族的虔诚信徒和爱国人士的认同。比萨会议的议程极为草率,在君士坦斯会议(1414~1418 A.D.)中获得更正,西吉斯蒙德皇帝扮演非常显眼的角色,成为正统教会的拥戴者和保护人。民事和宗教的成员不仅人数众多而且地位重要,似乎已经可以组成统一的欧洲联邦了。
在这3个教皇当中,若望二十三世是第一个牺牲品,他在逃走以后被当成犯人抓回来,对他最严重的控诉被压了下来,基督的代理人仅仅被指控犯有海盗罪、谋杀罪、强暴罪、鸡奸罪和乱伦罪,他在定罪书上签字承认以后,就被送到监狱过赎罪的生活。之所以落到这个下场,完全是他行事不够谨慎造成的,竟然相信能在阿尔卑斯山那边找到一座自由城市。等到只有里米尼狭小的地区听命于格列高利十二世,他开始寻找比较体面的下台方式,他的使臣召开会议,就在会上宣布放弃合法教皇的头衔和权力。皇帝为了制服本尼狄克十三世以及他的拥护者顽强的抵抗,亲自从君士坦斯赶往佩皮尼昂。卡斯蒂利亚、阿拉贡、那瓦尔和苏格兰的国王达成公平和礼遇的协议,得到西班牙人的赞同,在这次的宗教会议中罢黜本尼狄克。但是这位无辜的老人被留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城堡,得知这些国王竟然将他的宗教事业和前途弃之如敝履,对他们每天两次处以革出教门的惩罚。等到把分裂教会的余孽清除干净以后,君士坦斯宗教会议的议程采用缓慢而慎重的步骤,选出罗马的君王和教会的首领。在这个极其重要的场合,由23位红衣主教组成的枢机主教团因增加了30名代表而得到加强,由基督教世界的5个主要民族即意大利、日耳曼、法兰西、西班牙和英吉利(英国使臣已经大力驳斥法国使臣的说法,我对于这种损及国体的大事不能置之不理。后者一再阐明基督教世界基本上分为4个大国,那就是意大利、日耳曼、法兰西和西班牙,只有他们才有表决权,较小的王国(如英国、丹麦、葡萄牙等)应认清事实,同意这样的区分,并且被划归入其中的一区。英吉利人明确表示他们在不列颠群岛居领导地位,应该考虑让他们成为第5个对等身份的国家,同样拥有表决权。每一个理由不论真假,都是为了提升国家的尊严和荣誉。包括英格兰、苏格兰、威尔士、爱尔兰的4个王国以及奥克尼群岛在内,不列颠群岛被八顶皇冠装饰得花团锦簇,同时可以分为四或五种语文,即英吉利语、威尔士语、康沃尔语、苏格兰语和爱尔兰语。这个面积庞大的岛屿从北到南是800英里,要走40天的行程,英格兰有32个郡,除了主座教堂以及学院、修道院和医院的教堂之外,共有5.2万座教区教堂(非常大胆的数字)。他们大肆赞扬阿里马西亚的圣约瑟传教的工作、君士坦丁的出生地、两位总主教拥有教皇使节的权力,更没有忘记巴多罗买·格兰维尔的证词(1360 A.D.),认为只有4个基督教王国:第一是罗马;第二是君士坦丁堡;第三是爱尔兰,已经转移到英吉利君主国;第四是西班牙。我们的同胞在宗教会中占有优势,但亨利五世的胜利使他的论点更有分量。罗伯特·温菲尔德爵士是亨利八世派往马克西米利安皇帝的使臣,可以看到他在君士坦斯大公会议上提出表示反对的答辩状,公元1517年在罗浮出版。)各选派6人,一般而论他们都主张选一位意大利人或罗马人,使得外国人的干预逐渐趋于缓和。奥托·科隆纳凭着世家名声和个人才华,成为秘密会议的成员,罗马满怀喜悦和顺服之情接受最高贵的儿子,这个教会国家受到实力强大的家族给予保护,马丁五世的登基开启了教皇在梵蒂冈复位和重建的新纪元。(一位信奉新教的大臣伦芬特从法兰西退休到柏林以后,在可容忍的程度之内,用坦诚的态度、勤奋的工作和文雅的风格,写成比萨、君士坦斯和巴西尔连续3次大公会议的沿革史。整部书一共是六卷四开本,巴西尔会议这部分写得很差,君士坦斯会议的叙述水平则很高。)
元老院行使铸造硬币的皇室特权几乎有300年之久,最早在马丁五世(法兰西人穆利尼和意大利人波纳尼是两位僧侣,他们写成《马丁五世和继承者的奖章史》,但是我很清楚,整个序列的第一部分能够恢复原貌,完全是靠新近发现的钱币。)的手上恢复,他的肖像和称号出现在一系列的教皇奖章上面。后面接任的两位继承人,尤金尼乌斯四世是最后一位被罗马人民发起暴动赶走的教皇,(除了尤金尼乌斯四世的传记,保罗·佩特罗尼和斯蒂芬·因菲苏拉的《日记》,都是罗马人用叛乱对抗尤金尼乌斯四世的原始证据,其中保罗·佩特罗尼是使用当时当地语言的市民,对教士与民众的暴虐同样感到害怕。)而尼古拉五世一直被罗马皇帝当面不断提出请求,以后再也没有发生这种状况。(伦芬特在他的作品中描述腓特烈三世的加冕典礼,运用的史料来自埃涅阿斯·西尔维乌斯,他是这个宏伟场面的观众和演员。)
其一,尤金尼乌斯与巴西尔神父之间的冲突以及新税制带来的压力或焦虑,使得罗马人在震怒之下铤而走险,篡夺城市的世俗统治权力。他们揭竿而起,选出共和国的7位行政首长,以及卡皮托的卫兵司令,把教皇的侄儿关进监狱,在宫殿对他发起围攻。当他穿着僧侣的服装顺着台伯河逃走时,一阵箭雨落在他搭乘的小船上面,但是他仍旧据有圣安吉洛城堡,配置着忠心耿耿的守备部队和一支炮兵序列。他们的阵地不断发射,城市中回响着隆隆的炮声,高明的技术使得一发炮弹正好摧毁桥梁上面的防御工事,共和国的英雄在炮兵射击之下四散奔逃,5个月的起义行动耗尽了坚定的意志。在吉布林派贵族的暴政之下,见识高明的爱国人士对于教会获得统治权感到遗憾,他们的悔恨不仅意见一致而且发挥了很大的效用。圣彼得的部队再度占据卡皮托,行政官员被迫离开自己的家园,罪行严重的人员面临被处决或放逐的命运,教皇的特使率领2000步卒和4000骑兵,受欢迎的程度就像是城市的父亲。尤金尼乌斯害怕和憎恨费拉拉和佛罗伦萨的宗教会议,尽量拖长缺席的时间,他虽然被一群顺从的民众所接受,但是教宗从凯旋进城的欢呼声中得知,他要确保民众的忠诚和自己的镇静,必须尽快废止令人讨厌的税制,这件事一点都不能耽搁。
其二,罗马在尼古拉五世的和平统治之下,获得修复、装饰和教化。在值得世人赞许的占领期间,奥地利的腓特烈三世进军的行动使教皇提高警觉,虽然皇家候选人的个性或实力不一定会让他感到畏惧。等到他把军队抽调到都会,用誓言(教皇强迫皇帝宣誓效忠,事件的始末和核定的状况记载在《克雷芒的信徒》一书之中。埃涅阿斯·西尔维斯反对这种新的要求,看来他无法未卜先知,他会在几年内登上教皇的宝座,接受卜尼法斯八世的大政方针。)和条约保证可以获得最好的安全以后,尼古拉用微笑接受这位教会的拥护者和家臣。那个时代的习性是如此的驯服,奥地利人的实力是如此的软弱,他竟然在安宁与和谐中完成盛大的加冕典礼,但是这种毫无必要的荣誉会给一个独立国家带来令人难堪的羞辱。他的继承人借口到梵蒂冈的朝圣极其劳累,将皇帝的头衔交由日耳曼选侯来抉择。